古劍通關之后 給我感觸最深的兩個角色 一個是尹千觴 一個是少恭 從某些方面來說 千觴給我的感觸甚至比少恭還更多 原因無他 我們常人無法經歷像少恭一樣在漫長生命中逐漸蛻變的歷程 而千觴短短二十七年人生中的各種選擇和矛盾卻在我們的生活中依稀可見其藍本 不時令我“心有戚戚焉” 關于少恭的討論和分析已經足夠多了 而關于千觴 貌似目前一邊倒地都是對此人的“批判” 偶有幾篇對大叔表示“理解”的 或者在下并不認同其觀點 或者在下惜其言不盡意 并未深入討論到要害處 故有此一作 從各種批判千觴的言論入手 理清其中“似是而非”之處 再以劇情及之前所得出之駁論為基礎 整理出在下對于千觴這個角色的看法 第一個論題、來說說最常見的對千觴的批判：千觴是個“不負責任”的人 這一點 甚至很多表示喜歡 理解千觴的玩家也無法反駁 那么事實到底是不是這樣呢？老實說 “不負責任”是在下的雷點之一 千觴又莫名地很對在下胃口 關于這一點 在下尤其糾結了相當一段時間 最后終于理順了 還是一句話：明確定義 回歸劇情 首先 來明確關于“責任”的定義：“責任”通常在兩個意義上使用 一是指分內應做的事 如職責 盡責任 崗位責任等；二是指沒有做好分內的事 而應承擔的不利后果或強制性義務 于是就從這兩個方面來分析一下 千觴是否確實如某些玩家玩家所認為的那樣“不負責任” 關于千觴的人生 在下劃分為三個時期：第一 身為巫咸唯女媧之命是從的時期；第二 失憶成為尹千觴的時期；第三 想起自己巫咸的過去之后仍然選擇做“尹千觴”的時期； 那么從頭論起 在他身為巫咸的時候 是不是負責呢？從劇情來看 去烏蒙靈谷并不是巫咸第一次到人界執行任務 之后會失憶是因為抵死守護女媧封印之焚寂并遭受血涂之陣的沖擊 換言之 在這一時期 就算他對女媧有再多的不滿 他也從始至終在做份內應做之事 并承擔沒做好分內之事的后果 如果他是個“不負責任”的人 隨便找個出任務的機會都可以一走了之 在烏蒙靈谷眼見大勢不妙也可以一走了之 又怎會和少恭一行死磕到底 重傷失憶 差點喪命？ 繼續第二階段 在他失憶身為尹千觴這個時期 這一階段他都想不起自己曾為巫咸 自然也就無從談起承擔巫咸所應負之責任；在這一段時間里不容忽視的是 他形成了兩個至關重要的認知 對于他第三階段的作為產生了極為深刻的影響：認知一：少恭是他的救命恩人 認知二：少恭是一個做事有苦衷或正當理由的“好人” 認知一在第三階段里將展開來說 這里先不贅述；先來說說認知二 這一點 在我們現在看來很可笑 但是 倒退回游戲青玉壇驚變之前 回想一下少恭在眾人面前“如沐春風”的表現 即便有預感猜到少恭是最終BOSS 也找不出他確切的罪證或者想象出他究竟變態到什么樣的地步 這里就要感嘆一下少恭此人的說話藝術：和主角一行人交陪的時候 他不會告訴你全部的真相 但是告訴你的話基本上都是真話 就算不能告訴你真話的時候 他講得也很取巧…笑 就以始皇陵一節為例 他對屠蘇是怎么解釋當年屠谷的事兒的呢？這是雷嚴的私人行為 與他和青玉壇無關 ——這絕對是撒謊 但在當時雷嚴一伙全死屠蘇失憶千觴“失憶”的情況下 即便他說了假話 也無人可以拆穿；然后千觴試探他是不是會牽連風晴雪 是不是會將玉橫封而不用時 他又是怎么說的呢？“少恭明白 千觴放心”“千觴還不信我？”——前面一句回答得模棱兩可 后面一句直接把問題拋回去——笑 另外從千觴知道少恭針對屠蘇是因為屠蘇身上有長琴一半魂魄的情節來看 少恭讓千觴幫忙辦事 也是告知了他“部分真相”的 總而言之 少恭在千觴面前一直偽裝得很好 千觴形成這樣的認知一點不奇怪 然后就進入第三階段了：恢復了風廣陌記憶的尹千觴 這一階段也是爭論的重點 在這個階段 千觴在幾重認知上都遇到了挑戰 也是玩家爭論的焦點 第一 少恭到底算不算千觴的救命恩人？ 這個問題的答案 從千觴失憶開始到最后都沒有改變過 千觴講得很清楚 “或許在旁人眼中 少恭是個十惡不赦之徒 但是在我看來 他卻是給了我一次重生之人” 這個說法很值得玩味 千觴也不是什么沒見過世面好糊弄的人 當他恢復記憶之后 真的會認為少恭那么腹黑的人會無緣無故放他這個壞事的巫咸一馬？他未嘗不了解少恭那種想看笑話一樣的心態 可能在我們今天看來 會有“你放我不是因為真的想救我所以我不欠你什么”之類的想法 就像晴雪會認為“你救我哥終歸是為了害他” 自然毫無恩情可言 就算少恭本人也未必真的以為自己對千觴有恩 但千觴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是：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 你確實給了我一次重新選擇生活方式的機會 這個是事實 所以我要報恩——就是這么簡單率直的“有恩必報”的想法——也許迂到可笑 但你沒有資格去嘲笑；也許太過死心眼兒 但你必須承認至少比缺心眼兒厚道 第二 千觴到底該不該回幽都做巫咸？ 基本上 這是關于千觴“不負責任”的最主要論據 對于這個論據的反駁 我想以一句柏拉圖的名言作為開始：人生最遺憾的 莫過于輕易地放棄了不該放棄的 固執地堅持了不該堅持的 接下來進入正題：風廣陌為什么會選擇成為巫咸？巫咸應該承擔什么樣的責任 從理性的角度來看 這種責任又有沒有堅守的必要？ 那么分條論證 風廣陌為什么會選擇成為巫咸？原因可以參照晴雪和屠蘇的對話：晴雪父母在她出生之后一百天就去世了 兄妹倆由彭婆婆撫養長大 讓他們成為巫咸和靈女一直是父母和婆婆的愿望 也就是說 風廣陌之所以會選擇成為巫咸 最大的原因是從小到大長輩們的期望 告訴他“應該怎么做”；第二 按設定 風廣陌去烏蒙靈谷的時候也才18歲 那么可想而知 他接任巫咸一位時年齡還更小 按照今天的說法 根本就還是個“未成年人”——笑 所以這件事其實就是 長輩們對風廣陌從小就不斷洗腦不斷洗腦告訴他你應該成為巫咸你應該以能成為巫咸為榮你成為了巫咸會多么多么好$^&%^$&$%%^^&*然后年幼的風廣陌就稀里糊涂地選擇了做巫咸 之后才發現被*坑*大*了XD 但是盡管被坑了很郁悶 他也盡力地履行了自己的職責 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直至烏蒙靈谷重傷失憶——就這一條線來說 他問心無愧 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女媧的事 他不欠女媧什么 接著看第二條：巫咸應該承擔什么樣的責任 從理性的角度來看 這種責任又有沒有堅守的必要？參照靈女的設定 巫咸所履行的 應該是和靈女差不多的責任：替傳神旨 代行神命——簡言之 就是站在神的立場幫神做他們想做之事 但是 風廣陌是個“人” 除去“神使”的立場 他還有作為“人” 作為“幽都人”的立場 女媧的命令對于幽都的子民真的是好的是正確的？將本應生存于人界的人帶到幽都各種水土不服 這不是女媧的決定嗎？神力的衰弱導致幽都草木不生瘴癘橫行生活困苦 這不是女媧的決定所導致的后果嗎？巫咸幫助女媧完成一個個的任務 這些任務對于幽都子民的生活有什么益處？等到女媧神力衰竭的那天 幽都的未來在哪里？——這些問題拿去問女媧只怕她也茫然 千觴又該以怎樣的信念去堅守巫咸這個職位？正如千觴的質問 “你告訴我 成為風廣陌又能怎么樣？！”——確實 他又能怎么樣？看到有人說千觴不回幽都就好像貧困地區大學生到了大城市不愿回去一樣 在我看來 千觴不愿回幽都 不只是貪戀人界的美好 大學生回到貧困的家鄉好歹還能帶回去一些先進的知識文化技術 他做回巫咸回到幽都 是能把人界的太陽土壤花草樹木帶回幽都呢 還是能將幽都的子民帶到人界？——這樣一份除了成為女媧的傀儡之外毫無價值的工作 憑什么要求千觴要幾千年幾萬年毫不動搖地一直堅持下去？！ 于是關于千觴“不負責任”的辨析到此結束 繼續下一個論題：千觴是不是一個完全以自我為中心的自私的人？ 持有這種看法的玩家 基本上都是承襲千觴“不負責任”的觀點來得出的結論 那么也來看看關于“自我中心”和“自私”的定義：“自我中心”觀念 是指凡事都只希望滿足自己的欲望 要求人人為己 卻置別人的需求于度外 不愿為別人做半點犧牲 不關心他人痛癢 表現為自私自利 損人利己；“自私”的構念通常包含于“自我中心”里 兩者最大的差別在于 自私是指個體面臨自己利益與對方沖突時 會不計對方損失 以滿足自己利益為主；此外 自私者在進行自私行為的同時 通常能察覺自己的行為可能損及別人的利益 但仍按照自己利益不擇手段 那么來看看千觴的選擇到底是不是“自私”和“自我中心” 他選擇成為尹千殤而不愿成為風廣陌 是 損害了女媧的利益 但是站在“人”的立場 女媧的意愿想法是“合理”的嗎？損害了幽都子民的利益？不好意思 巫咸的工作和幽都人民的生活半毛錢關系都沒有；損害了晴雪的利益？是 他是眼睜睜看著晴雪到處找大哥而打死不承認 但真要是個“自我中心”的人 他又何必因為晴雪和少恭對上 把自己的立場搞得那么尷尬兩頭不討好？說他為了自己的利益不顧及他人 那他最后在蓬萊給少恭陪葬 又有什么利益可撈？唔 也有人說千觴之所以陪著少恭死是因為他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了 笑 自我中心的人從來不會擔心外界怎么看待自己 對于自私的人來說 “自己”和“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 一邊認為千觴“自私”一邊認為千觴陪著少恭死是因為沒有人接納自己 真是各種自相矛盾 再說 沒有這群同伴千觴就真不能活了？在沒碰到這群同伴之前千觴不也江都安陸兩頭跑獨自逍遙快活得很 之后沒有這群同伴 只要他愿意 要回到這樣的日子又有什么難處？ 那么來說說我對千觴的看法 在我看來 千觴是個附合傳統意義中“尚義任俠”定義的角色 所謂“俠以武犯禁” 千觴天生就不是一個愿意做小伏低的性子 對所謂的“權威”“神威”也不感興趣 正如他自己所吟 “詩萬卷 酒千觴 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 且插梅花醉洛陽” 從他對于女媧的態度也可看出：烏蒙靈谷一拜 表現出他對女媧確實的尊敬 然而要他恭恭敬敬地尊崇服侍這位大神一輩子——對不起 辦不到；對于青玉壇雷嚴的一幫子死黨 他絲毫不講情面也不講道理 但聽說安陸那些小孩子被抓去做祭品 就立馬義憤填膺地表示“不論怎么樣也要跟著你們走這一趟”——也許有人會反駁 他這里這么說不過是要死纏著屠蘇一行幫少恭監視罷了 然而 之前沒有這個理由他不也從江都監視到始皇陵來了？如果只是要個監視的理由 隨便亂扯兩句不就結了？這些孩子和他非親非故 若非俠義使然 又怎會聞之色變怒氣填膺？從他對于少恭態度的前后變化看這個角色對于“尚義任俠”的詮釋更加明了 站在我們現代人的角度 或許會覺得千觴的行為前后矛盾十分可笑：你幫少恭監視屠蘇 屠蘇難道該死嗎？之后既然和少恭決裂 又何必在蓬萊給他陪葬？我只能說 用這種“現代”的觀點去評判一個古人 確實對他的行為十分費解 但是用古人“尚義任俠”的觀點去看千觴的行為 簡直就是“一目了然”：他為什么會愿意幫助少恭監視屠蘇 認同少恭取得屠蘇身上長琴的魂魄？原因很簡單：少恭是他的朋友 屠蘇身上的一半魂魄決定著好友是不是能繼續生存下去 那么 為了好友 即便屠蘇也是個很不錯的少年 他也一心一意只為好友考慮謀劃——這是“義”；然而當他發現少恭不只在針對屠蘇 而是開始“禍及他人”之后 他便毫不猶豫地倒向了屠蘇一行人的立場 堅持要阻止少恭——這是“俠”；到了最后 少恭瀕死無力為禍之時 他依然沒有忘記這個剛和自己兵戎相見的敵人是自己的好友 而自己對好友揮刀 合該以命償命——這又是“義” 所以總結一下 依在下所見 千觴之所以會站在少恭的對立面 不是因為對女媧的“愧疚” 而只是因為好友倒行逆施 為俠者所不容；而千觴之所以會在少恭死后陪葬于蓬萊 亦不是所謂的“逃避” 而只是好友因己而亡 對好友的補償——換言之 千觴之死 非因對責任的“逃避” 反倒是對責任“勇于擔當” 巫咸對于女媧的責任 早在烏蒙靈谷風廣陌重傷失憶時便已終結 而千觴對于好友之死的責任 也在蓬萊一炬中以命償還 千觴的悲劇 與其說是自身的軟弱、自私等缺陷所造成 倒不如說是俠義精神為錯位的現實所不容 種種矛盾沖突糾結而不可解 最終只能選擇用生命為自己的堅持殉葬的結果 蓬萊一炬 盡成焦土 到此掩卷 不復忍言 只可嘆千觴以俠義自許 為何會生于幽都 長為巫咸 又為何會以少恭為友 復又受其牽連 一家之見 僅記我眼中所見之千觴 聊以正名 略吐心中之怨念 以上